我是将军嫡女谢以安。
相府嫡女柳依兰是我的死对头。
上一世,太子与她密谋陷害我谢家通敌叛国。
明明太子说要娶我,予我凤冠霞帔。
却在满门抄斩那天,十里红妆迎娶了柳依兰。
倒在血泊中,我只看见五皇子,狂奔而来。
他颤抖着抱起我痛哭。
以安,是我来晚了再睁眼,我全家集体重生了。
1上一世,太子担忧五皇子夺嫡,打上了我谢家军的主意。
当时,五皇子手握兵权,除了京城禁军外,就只剩下谢家兵权可独当一面。
只是父亲不愿参与皇权之争,因此得罪了太子。
而我全然不知。
还满心欢喜的为太子做荷包,即便手指扎的血肉模糊。
父兄北上平乱路途被偷袭,怀疑太子所为,我却泪眼婆娑的为太子作证,绝不是他。
直到父亲和兄长在庆功宴上,太子将伪造的通敌信件摔在了父亲脸上。
而信上的字迹确是父亲所写。
谢将军,你还有什么可说的?
皇上震怒,掀翻了桌子。
太子要想得到老臣字迹轻而易举。
父亲显然毫无防备,只能干巴巴的解释。
我随母亲一同被押入大牢时,只远远看到父亲和兄长嘴角溢出鲜血,身上皮肉绽开,却依然坐的笔直。
谢以安,你父兄通敌叛国,你可知?
太子居高临下看着我,仿佛猎鹰看着老鼠。
臣女不知。
我咬紧牙不让自己示弱。
啪……一张大手甩在我的脸上,是昔日摸过我的头,拉过我的手的那一张大手。
一阵痛感席卷全身,是悔恨与不甘,是歉疚与愤懑。
是我,是我害了父兄。
那日是太子拉着我的手,说要娶我为妻,许我凤冠霞帔。
是我打开了父亲的书房,给了他可乘之机。
你究竟是为何?
我倔强的不让泪水留下,狠狠凝视太子的眼睛。
看来,你还是不够清醒。
太子说罢,抄起鞭子轮到我的身上、脸上。
我几次昏厥,又被冷水浇醒。
太子捏着我的下巴,逐渐用力,这就是你谢家不臣服于孤的下场。
太子走了,把绣着海棠的荷包摔在了我的脸上。
三日后午时,我谢家满门抄斩。
谢家世代忠良,父亲十六岁北上,率兵八百,斩北狄将军头颅,俘虏敌军三千六百余人。
十七岁平息南蛮入侵,领兵驱逐三百里。
介时,谢小将军名震四海。
谢家惟愿国家昌明,四海安定,百姓安居,将士不必死守边关。
只可惜,诸侯争雄,各图社稷,罔顾黎民疾苦。
好在,我们一家重生了。
2我们全家一反常态出现在这一世的庆功宴上。
父亲跛着腿,在兄长的搀扶下落了座。
兄长一身奢华长袍,挺着大肚子,昂首阔步,趾高气昂,气质油腻了不少。
我心中感叹,还得是我哥,狂吃了几天到真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气质,就是肚子挺得有点刻意了。
而我,高扎马尾,不施粉黛,一袭红色长袍,腰间配一藤蔓纹腰带,脚踩鹿皮短靴,站在一众女眷中确实有点突兀。
以安姐姐,你今天的打扮好特别啊?
依兰妹妹有话直说我可受不了那弯弯绕的脑回路。
我摆弄着手里的长鞭,根本不想看她。
你这是何意?
亏得依兰妹妹还夸奖你诗词做得好,带着我们姐妹来与你切磋。
跟在柳依兰身边的蓝衣女子愤愤道。
就是的,也就依兰妹妹,换做别人,根本就不搭理你。
宫廷宴会,你穿的什么东西,真是没有一点规矩。
父亲前脚交了兵权,后脚这一群莺莺燕燕就开始叽叽喳喳,真是讨厌极了。
而柳依兰还是就那么点心思,知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,想让我出丑。
依兰妹妹如若当真想让我展示才艺,就请离远些,小心伤着您的玉体。
说罢,我轻轻一摔抽,再猛一转手腕,长鞭飞至柳依兰身后,将其腰间玉佩卷到半空。
我顺势轻垫脚尖飞身跃起,成功的接住了玉佩,哦,又不小心滑掉地上,摔成两半。
玉佩不错,就是太滑了,抱歉啊我挑衅的看着柳依兰。
众人见此惊恐后退,柳依兰更是悲痛万分,柔弱欲坠。
恰好摔进路过更衣的太子怀里。
女子轻轻抬头,两眼含泪,睫毛轻颤,像极了受惊的小鸟。
依兰妹妹,你没事吧?
两人深情对望,时间就此定格,此时应该有音乐。
我没眼看,转身溜了。
太和殿门口撞见兄长面红耳赤的出来。
大哥,你这脸得是喝了二斤吧?
莫要取笑哥哥,喝了半斤。
我哥谢屹使劲揉了揉脸说道,一切顺利,刚刚我小小立了个纨绔子弟的人设,接着往太子头上浇了整整一壶酒,只可惜你没看见。
大哥,我跟你比差点意思,我只是把柳依兰的玉佩摔碎了我们兄妹两笑的前仰后合。
不过,大哥,你这么做,皇上没有责罚你吗?
我前后左右的检查一遍兄长,并没受伤。
这你就不用操心了,你哥我自有办法。
3父疾未愈,万望早归收到大哥的书信,我距南关城只剩三百里。
这是要我速速回京啊。
庆功宴后,我便独自南下了。
一来,太子已得兵权,五皇子恐有危险,为了报答上一世的恩情,要去。
二来,太子手中恐怕还握着伪造的信件,谢家目前尚未脱险,也要去。
而如此紧要关头,如若谢府有所行动,必会打草惊蛇,怕是难逃上一世的命运。
我便成了执行南下任务的唯一人选。
天色渐晚,喂饱了马匹,我未做停留,连夜赶往南关。
天边微微泛白,我站在了城门之下。
守城官兵架起弓箭纷纷对准我的心脏,来者何人?
谢家求见五皇子。
我高高举起谢家军旗,摇晃示意。
回想我与五皇子仅有一面之缘,不知能否认出我来。
那日,我随兄长一同骑射。
一只白兔就在几十米外的草地上,我拉弓射箭,志得意满。
眼看飞箭划破长空朝白兔射去,却堪堪在距离白兔几公分的地方,被另一只玄色箭矢击偏。
我气愤不已,回头看去。
一匹黑色大马踏风而来,带起阵阵草浪,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混合泥土的气息。
身侧蓝色衣襟翻飞,腰间衣带轻舞,偏襟暗纹若隐若现,护颈微微翻起,漏出一张坚毅俊朗的脸。
谢姑娘,抱歉,实属巧合。
男子翻身下马,看向我的眼神明亮而沉稳。
以安,这是五皇子兄长匆忙赶到,冲我使眼色。
我翻了个白眼,这是怕我动手。
我利落的翻身下马,微微躬身道,臣女拜见五皇子,兔子就送给殿下了。
不必多礼,孤再还你个小鹿。
五皇子胸有成竹,一跃上马飞奔而去。
我心想,皇子都这么自以为是。
我心中不服,上马紧随其后,看看究竟鹿死谁手!
在那只小梅花鹿出现的一瞬间,我与五皇子同时射出箭矢,两只箭飞速穿过树林,仿佛听到划破空气的响声。
只听哐啷一声,眼看着小鹿踏着凌乱的步伐逃走了。
两支箭好巧不巧又撞到了一起。
4来者何人?
城墙上传来浑厚有力的男声,将我拉回了现实。
臣女谢以安我忐忑不安仰望城楼之上。
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,负手而立,正气凛然,气宇不凡。
只是看不清脸庞和眼神,不知对方是否一样看不清我。
正在思考如何证明自己,城门突然打开。
晨光透过城门倾泻而出,一批黑色骏马飞驰而来,铠甲熠熠生辉,长剑庄严而威武,马上的人身形高大,长发随风飘扬,与战马的鬃毛交织在一起。
我看得出神,一眨眼,人已到眼前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,线条硬朗而有力,鼻梁高挺,嘴唇微抿。
一只手伸到我面前,顿了几秒又收了回去,微微颤抖握紧了拳头。
是五皇子李岳霆。
五皇子,臣女谢以安拜见殿下。
我翻身下马,行了军中之礼。
连日来的疲惫在此刻席卷而来,身形不稳栽向一旁,昏睡过去。
再一睁眼,五皇子正坐在床边。
殿下,臣女此次前来有些唐突,但实在是形势所迫。
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,却被一双大手按下,塞回了被窝。
我虽从小习武,身姿挺拔,紧致有力,但身形不高,在高大的五皇子面前娇小的可怜,反抗不过。
躺着一样可以说,无论什么事情,孤定会全力以赴。
五皇子此话一出,我倍感踏实,一口气把京中形势以及太子动向交待一遍。
五皇子静静地听,表情淡然,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。
请姑娘转告谢将军和屹兄,孤已有所安排,保证谢家不会遭难,谢家军亦如从前。
我看着五皇子从容而坚定的眼神,心中疑惑怎么如此胸有成竹,却莫名的安稳。
晚饭后,一位侍女打扮的姑娘,向我行了军礼,只是坚毅的眼神与这身打扮实在不搭。
谢姑娘,大人让我为你上药。
她笑容合熙的说道。
还是我自己来吧。
我略显尴尬,她口中的大人只能是五皇子了。
我伤的是大腿根部,近一周的策马狂奔,裤子已经和血肉连在一起了。
姑娘莫要害羞,大人已有意回避。
为了回城减少痛苦,您还是让我来处理吧。
五皇子竟然如此心细。
我点头道,那就劳烦姑娘了翌日一早,我便出发回京。
五皇子来送我,出城门前,突然塞到我手中一枚玉佩。
此次回京不能暴露,万望多加小心,如遇危险,可用此玉佩寻求帮助。
我惊诧抬头,看见五皇子脸颊微红。
5不过,回京路上一切顺利。
只是听闻,我哥这个月已经第五次被父亲从怡红院扔出来。
甚至调戏相府嫡女,私藏贵女手帕,害柳丞相宴会上摔跤,气的太子跳脚都已经被说书先生当成热门话题,每天反反复复的讲。
还得是我哥啊!
我进门第一句表扬我哥。
看来这一路没累着你。
你再不回来,太子和柳依兰就要私闯你内宅了。
我哥没工夫搭理我,赶紧让我准备收拾一下见客。
侍女如烟给我梳洗一番,换身衣服就去了前庭。
老远便听见太子大吼大叫,今日孤必须见到谢以安,为依兰姑娘讨个说法。
我刚到门口便也大声呵斥道,何人在此喧哗,没有教养。
只见家中侍卫将太子和柳依兰团团围住,太子牵着柳依兰的手,气的满脸通红。
侍卫看我进门,自觉闪到一边。
太子看我进来,想要放开柳依兰的手,反被其牵的更紧。
这是来撒狗粮了。
太子哥哥,以安姐姐说我也就罢了,怎么还说您没教养呢?
柳依兰头半靠在太子肩上,看向我的眼神满是炫耀。
以安,看在过去的情分上,孤便不跟你计较。
只是,依兰妹妹的玉佩你总要有个说法。
敢问太子殿下,臣女与您有何情分?
是棋子和棋手的情分?
还是妻子和兵权互换的情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