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回来了。
从前几年，她永远穿着围裙，一手炒菜一手扫地，还要腾出时间给我爸收拾烂摊子。
她走的那天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，还是一眼穷酸破烂的样子。
短短几年，她像是换了个人一样，化着大红唇，卷了大波浪，高更鞋在地上「哒哒哒」。
我有点认不出来这样的妈妈，她红着眼站在保安室门口，喊一声「笑笑」，我才知道妈妈真的回来了。
我扑进她怀里，眼睛干的有些痛。
「妈妈，你怎么回来了？」
或许妈妈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遍，我会责怪她为什么离开，质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，所以她提了一大袋正版的汉堡和一个芭比娃娃。
可是妈妈，我不会怪你。
我也受不了爸爸。
你才是给我生命的人，不论你怎么对我，我永远爱你。
妈妈看着我吃完一个汉堡，把洋娃娃塞进我怀里。
「咱们时间紧，找你老师去，妈妈给你办转学。」
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，我挣脱了妈妈。
她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后悔。
「怎么了笑笑？你难道不想跟妈妈走吗？」
我看见远处的欧阳期，他跟从前一样，站的笔直，像一棵白杨。
「妈妈，那是我同学。」
妈妈就把那些汉堡提起来，走到他面前。
「你是笑笑同学呀，多谢你们照顾她，可以替阿姨把这些汉堡给班上同学分了吗？应该不会少。」
欧阳期看了我一眼，接过汉堡。
「谢谢阿姨。」
我妈不知道我和欧阳期是同桌，不知道我住在三叔家，不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叫江停的哥哥，我也来不及解释。
她拉着我的手，雷厉风行的去了教导处。
当天晚上，我从三叔家里搬了出来。
挑挑拣拣以后，行李只装满了一个箱子。
我看见妈妈给三叔塞了厚厚一沓钱，说了和许叔叔一样的话。
「这些年多亏了你收留笑笑，这钱就当我入伙了，赚了算你的，赔了算我的。」
晓菲走那天，三叔喝了一晚上的酒。
今天，三叔把钱砸在桌上，嗓门比平时醉了还大。
「我留这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你还有回来的那天！你以为我是要你们感恩吗？你们给我钱干什么？给了我钱，我以后跟这几个孩子还有关系吗？！」
我哭了，抱着三叔说：
「刘老三，你永远是我三叔啊！」
我妈抹了把脸。
「这钱只是入伙，你别多心。我得抓紧时间把笑笑带走，不然让那个杂碎知道了，我跟笑笑都走不掉！」
三叔肩膀抖了抖，一把推开我，说：
「去了外面，好好学！」
